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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和七个物语(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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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采访故事要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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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两个人……?”二宫忍不住讶异地问道。

“事实如此,我无可推脱。”

二宫眼见先生低头颦眉,克制住自己嗓子眼里接连冒出的问题。此刻任何提问都显得失礼唐突,二宫耐心等待着,相信先生自会细细道来。

 

和学生通信是授田先生一直保有的习惯,他认为这种相对私密的沟通方式能让他更好的去了解学生,同时也让自己从中收获,所以家里的地址一直是对外公开的。君子坦荡荡,就算是当初收到无数的谴责信,先生也有过犹疑,但也没有对自己的任何行为进行遮掩,再加上夫人的支持,同学理解,先生选择坚持自己的做法。而他和“惠”的通信便是由此开始。

授田先生双手拿起其中一封信,又放下。

“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夫人。”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惠”的身份,因为他们信件中的内容,只有她才会不断的在课堂上提起。当通信数量变多,来往愈发频繁时,授田先生才意识到自己早先对“惠”抱持的“师生”关系里已参杂私人感情。他试图喊停,但找不到理由,只能在信件中委婉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愧疚,而“惠”的回信也显得十分通情理,表明虽心意相通,但愿意和他只保持单纯的师生关系,不求更多。得到这样的回复,先生心里松了口气,可爱慕之意无可掩饰,就算他再努力措辞,信中的暧昧情愫已昭然若揭。

“我从未想到我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刻,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游走在雷池边缘,”,先生摇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一个人,无论他的情商多高,自制力多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始终会露出破绽。”

二宫闻言,心跳漏拍了。

授田先生看出了二宫地表情变化,苦笑着问道:“二宫先生不相信?”。

“不不,”二宫忙不迭地否认,脑中浮现出和樱井在巷道里的一切愈发清晰,“我觉得……先生说的是对的。”

授田先生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二宫并不是在敷衍他,然后点点头,叹息道:“所以,人啊,千万别高估自己。”

 

在校庆典礼上,他见到了衣着清丽的“惠”,那模样像是在提醒他,原来他错过了怎样的风景。他们共舞,在露台谈天,悄悄牵手离开校庆会场,一遍又一遍的绕着校园,把那些信件里说不出的话恨不得要在这一夜之间全部讲给对方听。以至于夜半,她要悄悄溜回宿舍,临走留下一个轻浅的面颊吻。那刻,绳已脱缰,再无回头路。

说道此处,授田先生沉默良久,开口道:“婚姻是承诺,而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

二宫还没来得及找出恰当的答案,授田先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20年了,我还是没能想明白。我以为爱情是趣味相投,是默契无间,在ta最困苦的时候能及时给予陪伴和支撑,但这又和婚姻有什么区别呢?我明明已经拥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可为什么……”

二宫意识到授田先生开始钻死胡同,于是出言打断他的思绪:“先生……茶凉了……”

授田先生应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茶杯。

“茶……”,他拿起茶杯,“夫人,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授田先生选择了离婚,就在他和二宫现在就坐的位置,他向夫人说出了一切,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夫人安静地坐在对面,陷入死寂。授田先生手脚冰凉,低着头乞求原谅。就在他认为自己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刻,夫人让他抬头和自己直视。

你爱她么?

……爱。

……

……我认为是的。

……我知道了。

 

“最后一次对话。”授田先生飘忽地语调,“最后一次对话,就是这样。她站起来往楼上卧室走,走到楼梯口,轻声说‘明天要参加研讨会的衬衣给你熨好了,放在你床头了,明早别忘了拿。’……”

然后先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门廊。

二宫也顺着视线看过去,普通的门廊,普通的楼梯,但是在那里,曾经有一个心碎的人惦记着自己爱人明天的仪容。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如何克制颤抖的肢体,缓缓地交代着日常的事,就好像她并未被自己爱人背叛。

二宫自觉自己不是当事人,可是他却莫名的感同身受。授田先生之于夫人就像他当年的决定给樱井带去的无措和伤痛。他以为樱井会因为他的自私怨恨他抛弃他,可是他没有,甚至还把过失归结到自己身上,平静地接受了结局。到底要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般“平静”,才能在经年重逢后扮演好“昔日好友”的角色,才能在外人面前克制住早已躁乱不已的心。二宫终于意识到他就像授田先生说的那样“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个爱着他的樱井翔。甚至,比起授田先生,他还要糟糕得多。先生至少选择了面对,而他则是冷漠地逃离。

 

授田先生终于稳定了情绪:“火灾那天,我回家收拾东西,夫人刻意支开了孩子,我当时在卧室收拾东西,她拿出填好的离婚纸递给我,我却不敢去接,我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颓唐地坐在床边,夫人走过来把离婚纸放到我手上,然后帮我整理行李,交代我日常要怎么照顾自己,说自己会带两个孩子回老家重新生活,告诉我律师的联系方式……”

先生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就好像这段回忆令他既痛苦又快乐。

“我们各怀心事,所以根本没意识到火势早已蔓延到二楼,为了保护小孩,楼上的窗户全部装了菱形窗,根本逃不出去,我们被烟雾阻隔在二楼。电话也被人切断了。我后来才知道,火是从后院往前烧的,所以邻居们短时间内也察觉不了,当时真以为自己命该如此了。可我觉得夫人不应该受我牵连,于是我们还是想尽了办法到了一楼后院出口,然而后门也被人反锁,门梁也悬烧在眼前,我们完全被火势围绕,烟雾呛得我们睁不开眼睛,我和夫人先后在求救的过程中晕倒……”授田先生语气慢慢平静,似乎描述这过程已经是他模拟过无数遍的事,“等到我再想来时已经是在医院,前来调查的警官告诉我,我们是被蓄意纵火,纵火犯已伏法……只是没想到,他不仅纵火,还犯了人命……”

授田先生直视二宫,眼神哀伤。二宫突然很想喊停。

“我想二宫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个纵火犯就是杀死‘惠’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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