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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和七个物语(十八)

十八

 

校庆活动和想象中的相差无几,校长和各位代表发言后,应届生开始表演庆祝节目。樱井坐在台下一遍又一遍审视礼堂的舞台。他曾经无数次坐在台下看舞台上扮演各种角色的二宫在那里或大笑或抽泣或狼狈地拖着行李箱跪坐在舞台中央。有时则是在舞台侧面的准备区,作为剧团永远的候补,站在二宫身旁看着他上台,再迎接他从舞台中心回来。不记得是谁在哪次演出后开玩笑说樱井就像已经和二宫合作超过10年以上的经纪人,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始了明星和小经纪人的短剧,博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学足球部的晨练总会经过球场外的花园,在那里樱井第一次看见了在不远处凉亭里练习台词的二宫,然后接连好几天都能在同样的地点看到他。樱井开始习惯每每经过时那里传出的语调时而高亢时而悲伤时而又充满戏谑意味的声音。若不是这种习惯的牵引,他也不会发现因为生病而蜷缩在凉亭的二宫,说不定就这样与那个一直想要接近的身影擦身而过。

之后樱井总是驻足于剧团招募告示前,足球部的几个关系好的队友怂恿他向剧团递交了申请,在面试会上他才正式见到了那个清脆声音的主人。团长注意到他时不时落在二宫身上的目光,问他是不是冲着剧团里的某个人才来面试的,负责面试的其他几位学姐学长闻言好奇地左右打量。樱井不自觉地瞟了二宫两眼——他正一手托着脸无聊地翻着面前的申请表,和凉亭里全神贯注练习的二宫判若两人——然后矢口否认。

莫名其妙面试成功进入剧团的樱井得到了近距离观看二宫和剧团前辈们彩排的机会,他发现二宫在大家讨论剧本和人物动作设计时很少发表意见,他总是站在人群边上,眼睛失神的盯着舞台某处,但是被团长或剧本导演点名时却能综合大家的看法,提供一种折衷的建议。他就像一个低调乖巧的后辈不会多说一句多余的话。二宫从不把自己的台本带到排练场来,也很少记错台词。后来樱井见到他的台本,上面也是干干净净的不像其他人那样或多或少地写着一些个人的注解。樱井见过他努力的模样,便十分佩服他可以把努力化于无形。

作为剧团里颇有名气的人物,经常会有一些外校的女生跑来看二宫表演,也不乏有人等到散场后向他表白。樱井曾亲眼看见二宫在排练场外委婉的拒绝了一个长发女生的表白,目送对方离开后转过身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投入到排练中,就算剧团里有人起哄,二宫也总是能用撒娇的口气敷衍过去,让人不忍心再作弄他。

相叶偶尔会在彩排结束后来排练场找他,那时还未能与他们打成一片的樱井总能听见角落里相叶用奇怪的节奏向二宫汇报他一天中的琐事,二宫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听着总不忘即时吐槽,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练习场。

见过了他的许多面,樱井仍然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最接近真实的二宫和也,日趋膨胀的好奇不停发酵,催促着他和二宫在相互试探中越走越近,近得在不知不觉间想成为那个最了解他、与他最默契的人。

 

舞台上沉重的膝盖落地声吸引了樱井已飘散的注意力,他立刻反应出这正在表演的节目是改编自二宫的剧本。那是个喜剧,一个雄心壮志的青年陷入朋友的陷阱,不得不四处躲藏的故事。樱井看着台上表演的男生站起身围绕着行李箱转啊转,一边努力想办法摆脱困境,一边又不停吐槽自己。几年前的二宫在这相同的舞台上,用丰富的肢体语言和起落有致的台词惹得礼堂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笑声,那一切历历在目。故事的最后自然是正义得到伸张,青年在逃亡中收获了友谊和爱情,圆满的结局。

这个故事其实有另外一个结局——樱井想起那个走在他身旁的二宫的侧影。他用轻缓地声音将那个被修改的结局娓娓道来,冷静到让人心生寒意。那是一个与在剧团里舞台上活跃身影完全不同的二宫,却又和心里的某个自己那么的相似。他说完后,两个人沉默地踩着积了一层薄雪的地面走了许久,耳旁响起的愈来愈热闹的圣诞颂歌和迎面不断走来的行人阻止了樱井几番试图想要牵起他的手。

胆小鬼,樱井暗自在心里骂道。

 

校庆活动结束后,樱井告别了校长和一众校友,独自在校园里闲逛。学校比他印象里小了些,或者是他已经看到了比这大得多的世界。

和二宫一起为相叶加油的运动场看台,总会在舞台排练后请二宫吃饭的食堂,还有花园道旁初次见到二宫的凉亭,樱井都一一走过。回忆里的内容反复重温后可能早已失去最初真实的面貌,却并不能阻止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起。那里面参杂着的快乐,犹疑和悔意让他如今在面对二宫时徘徊不前。

几天前樱井开车路过和二宫合租的简租房,发现那里已被隔离栏高高的围住,下车询问才知道那块地将被重新开发,除建筑队外不得进入。樱井眺望着楼顶,暗自叹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失去了重返旧地的机会。他围着隔离栏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二楼的窗户,从那个窗户可以看到隔壁院墙内那颗不高的樱花树,他第二次看见樱花飘落的时候,二宫已经离开了,如今那棵树也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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